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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九八章 旷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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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夜里,杨夫慈打着地铺躺在地上,旷兮躺在床上,各自躺在各自的位置上,都睁着眼。

  杨夫慈将胳膊枕到头下,问:“姐姐,你脖子上的疤痕是怎么一回事?”

  旷兮不由自主地摸摸了自己那条难看的疤痕,笑笑:“小时候我在不争观山里受训,一个和我一起的哥哥和我比武的时候,他的剑没收住,割伤了我,无论怎么治,都没能去掉这个疤。”

  “你们做杀手刺客,不是身上不能留痕迹吗?”杨夫慈侧过身去看着她。

  “师父当时确实不要我了,可伤了我的那个哥哥在师父门前跪了三天三夜,师父心疼我们,就把我留下来了。”

  “你就这样原谅了他?”

  旷兮笑了笑,然后哽咽住了:“不……他说以后他会照顾我一辈子。”

  杨夫慈忙问:“他是怎么做的?”

  “他总是用我身上有痕迹为借口,危险的任务他都替我去做了。”

  杨夫慈轻声叹了叹:“那……他现在在哪儿?我送你去找他。”

  “他死了,攻城那天,他是第一个死的。”

  沉默许久,杨夫慈闭上眼来,柔声说道:“别想了……”

  而旷兮在杨夫慈的帮助下,逃出金陵城。旷兮回到王家村时,整个村子都没人了,鸡鸭牛羊,也全消失不见,村外庄稼地里,杂草丛生。和八年前,他们放洪水淹没后的王家村一样,一片荒凉。

  旷兮跪在地上,在她人生中最美好的岁月里,只做了这么一件事。

  她追寻着过往的足迹,往熟悉的“家”中而去,似笑非笑,哼唱着一曲《桃花扇》——

  “俺曾见,金陵玉树莺声晓,秦淮水榭花开早,谁知道容易冰消!

  眼看他起朱楼,眼看他宴宾客,眼看他楼塌了。

  这青苔碧瓦堆,俺曾睡过风流觉,把五十年兴亡看饱。

  那乌衣巷,不姓王;

  莫愁湖,鬼夜哭;

  凤凰台,栖枭鸟!

  残山梦最真,旧境丢难掉。

  不信这舆图换稿,诌一套‘哀江南’,放悲声唱到老。”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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